第10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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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尽管她静静的，没有因他的话而睁眼。

&esp;&esp;他自顾自地唤她的名字，眉渐渐蹙起来，不可置信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和脖颈，纤长的颈项，他从前无数次吻过的地方，没有一点搏动。

&esp;&esp;浓烈的血腥味几乎盖住了他身上熏的龙涎香。他的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满床的鲜血。

&esp;&esp;他竟不敢看了。

&esp;&esp;他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爬出来的人，从前他的银枪长剑不知饮过多少人的血。他见过各色各样的血。他以为他早已不会怕了。

&esp;&esp;可只是余光一角，便让他别开眼去，再也不敢去看。

&esp;&esp;他的两手将她的手紧紧合在掌心，垂着眼睛，眼睫间盈满的雪化成的水珠，一颗一颗，跌在她的脸上，像泪痕，划过去，消失得不见踪影。

&esp;&esp;他的手微微发抖。

&esp;&esp;他仍然不放弃地唤她：“稚陵，稚陵，稚陵……”

&esp;&esp;嗓音沙哑低沉，像一线行将熄灭的烛光，秋风里卷地的枯叶，像野兽在夜里的哀叫，檐头瓦上覆的寒霜。

&esp;&esp;“睁眼，睁眼啊。”

&esp;&esp;“你睁眼看一看……。”

&esp;&esp;“稚陵，……”

&esp;&esp;声音愈来愈低，愈来愈沉，屋里婴儿的高亢啼哭声，和殿外扑朔而来的风雪声交织着。

&esp;&esp;他突然不再唤她，沉默地注视她的容颜，半晌，淡淡笑了笑：“朕知道，你累了……，累得睡着了。所以不说话。朕等你睡醒……。”

&esp;&esp;她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，容颜静谧，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，甚至嘴角还弯着一丝释然的弧度。

&esp;&esp;众人诧异着听眼前的玄衣青年说话，他们觉得，陛下疯了。

&esp;&esp;陛下说，娘娘她只是睡下了。

&esp;&esp;陛下说，娘娘诞育皇子有功于社稷，他要娶她为妻，立她为后；他要和一个死人成婚，而且，——今日就行礼。

&esp;&esp;消息锁死在了承明殿里，众人战战兢兢，将娘娘已死的事实，烂在心里。

&esp;&esp;他们只知，吴有禄吴总管郑重告诉他们：“娘娘睡下了，晚间行大婚之礼的时候，不准吵她。”

&esp;&esp;臧夏忍着汹涌的泪意，望着床帷间静静躺着的女子，再望向神情静谧柔和的玄衣帝王，一时恍然。

&esp;&esp;谕旨以极快的速度传到各部官员跟前。

&esp;&esp;除了承明殿里的人，所有人当真都以为，娘娘替陛下诞下了长子，陛下大喜，娘娘她母凭子贵，加上娘娘资历最老、陪他最久，所以陛下迫不及待立她为皇后。

&esp;&esp;甚至不顾她才刚刚生产，身子虚弱，也要行婚礼。

&esp;&esp;既是从急举办，宫中上下忙成一团，能简则简，好容易在傍晚吉时前布置完毕。